柒情陆喻

高亮：小学生文笔吐槽就好了

真的很傻逼只是舍不得丢了

楚云秀没看见张佳乐的日子，算上还有整整一年了。

张佳乐自那日之后就没再回来过，她也差人去百花谷询问，可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二当家出门处理门派事务，不知何时归来。

有一次楚云秀终于忍无可忍，亲自去问。见到了孙哲平，孙哲平告诉他张佳乐这趟远门少则一年半载，多则两年三年。

别无他法。

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小姑娘成长起来，一向在大众印象中存在感很低的烟雨楼也渐渐在江湖上崭露头角。

当朝帝君昏庸无能，大权旁落。不知听了谁的建议，召集天下侠士商议所谓要事。各大门派本无意于这次鸿门宴，可上面有个皇帝下来的密令，每派帮主必须参加，迫于无奈，各位在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前往了。

楚云秀很无奈，非常无奈。

虽说烟雨楼楼主乃江湖门派中唯一身为女子的掌门人，在江湖上可算人尽皆知，但算不了什么大事。今日来了京城，却是物以稀为贵似的，不断的有人来访。

所幸的是，一年前张新杰派来的护卫东风也跟来了，知晓楚云秀的不爽之后，帮他挡掉了很多没有意义的来访。

但明日的会面却是如何也挡不掉的了。

或许在朝廷眼中，他们这一行人，说的好听些，是能人异士，说的难听些是江湖浪子。不过是一群庸俗之徒，也不用费多大的心思。

楚云秀想，你们这群废物，信不信百花谷的张佳乐，二当家，作为当朝第一公子也不遑多让的。

想到张佳乐，楚云秀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欣喜。

东风上次不知从哪来的消息，说有人在南郡看到了张佳乐。

不管是不是快回来了，有消息自然是好的。

“楼主还好吗？”门外传来了询问声。楚云秀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发呆到戌时了。

“没事没事。”楚云秀应道，开了门。

东风站在门口，看到楚云秀没什么异常，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。也只是一瞬，他便收了笑容。楚云秀看他面上神情有些严肃，便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东风摇了摇头，面上阴霾未散：“今夜可能有异变，楼主需小心为是。”

“也许只是我多心了。”

“明白。”楚云秀点头。具体有何事东风没有告诉她，可能是件大事。一年下来楚云秀对东风也有了些了解。这人永远都将最严重的事往自己身上扛，什么危险的事都不让她做。

他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，楚云秀也只好让他去了。

下次遇到张新杰，一定要问问他，东风是个什么来头。楚云秀想。

入夜。

楚云秀睡不着，忽然记起自己的笛子，似乎还在张佳乐那里。

仔细一回忆，一年前自己将笛子丢给了张佳乐，然后他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。

有些难过。怎么一声不吭呢？

不知过了多久，楚云秀终于迷迷糊糊的想睡觉了，可想过一回事做归一回事，楚云秀还记得东风对她的提醒。

平静似乎触手可及，而危机又在四方都埋伏着。

楚云秀等待已久的异变终于来了。

楚云秀听到了一声金属出鞘的破空声，虽然细微，但楚云秀顿时没了睡意。

东风的剑法她领教过，反复多变，舞着似百花盛开，极具迷惑性，她一点也不担心。

就因为东风的剑法，她曾一度怀疑过张佳乐就是东风，但又没有查出什么证据，只得作罢。

她倒要看看，这吃皇粮的刺客会将他们怎么样。

左不过杀人灭口，没什么新花样。

一片寂静之中，四周隐隐传来的时断时续的兵器撞击的清脆声响。来人愣了一下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，转而向楚云秀无声走了过来。

抬手，落下。

楚云秀听到了一声响，心下一惊，蓦地睁开了眼。

一把匕首刺在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。而东风握着匕首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。

楚云秀在一瞬间有些失神。

走。东方轻喝了一声，楚云秀点头，立马跟上。

还没走出门口，楚云秀便发现自己将事情闹大了。

四周围来了许多刺客，竟是无一例外的都拿了弓箭，明明白白告诉两人，即使两人离开屋子，百步之内仍可取之性命。

东风沉声道：“来的时候，我察觉到四周有人潜伏着，若不是巧合，我也察觉不到，虽然实力不怎么样，藏匿技术却是凤毛麟角。之前，我将此事告诉了各大名门的掌门人，兴许是这伙人对我有所察觉了。”

东风眼中诚挚歉意让楚云秀忍不住想要安慰他：“你不要想那么多，你做的很好，我没有想要怪你。”

两人目光相对时，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。

霎时间，两人转身向后跑去，闪进了房间，四周的人反应也不慢，只一个时间转瞬即逝，漫天的箭雨便落了下来。

窗户纸只要薄薄的一层被戳成了筛子，楚云秀躲在窗户下面，十分无语。

这上辈子跟箭有什么孽缘，这辈子专门戳我。

过了一会儿，楚云霄听见外面的声响渐渐减小可脚步声却慢慢变大。

东风向楚云秀点头，示意两人起身准备从内室的窗户里跳出去。

幸好这边还没有多少人，两人先后从内室中跳出。

明面上朝廷还是给了他们足够的优待，给了他们一个大房子。那些刺客们如果想要围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。哪怕这段时间不多，处理几个人和跑出去应该是够了。

“此地不宜久留，快跑。”东风压着声音，让楚云秀赶紧跟上自己，心中却犯起了不安。

突然间，他瞳孔一缩。

“楼主当心！”

一切都像是玩笑一般，让楚云秀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
她瞧见东风朝她奔了过来，又看见东风突然挡在他的面前。

一支羽箭就像一年前那般飞了过来，刺在了东风的心口上。

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
“你干什么！”

楚云秀从来没有将东风当做个手下，把他当做朋友一样看待。如今看他中了箭，嘴边躺下了殷红的血，却又不敢将那只羽箭拔出来，只怕会让事情更严重。

“东方你先撑住，会没事的，等我去找张新杰，你再坚持一会儿。”楚云秀关心则乱，满心想的都是这位朋友的伤，没想过如今四面楚歌，她连出去的机会也没有。

“笛子…”东风的声音很小，楚云秀依稀听到他在呢喃。

可是自己的笛子还在张佳乐那里啊。楚云秀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，愣住了。

“你…”

那只沾满血的手里握紧的，不是她的笛子吗？

楚云秀眼睛一酸，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，泪珠子却是一颗一颗的止不住往下掉。

“别哭…是我。”

“我一直…在。”

似有东风来，百花开。

江湖言道，皇帝昏庸，欲召集天下高手将其暗杀。百花谷二当家张佳乐以一己之力警醒众人，却在和烟雨楼楼主出逃时出了意外，生命垂危。

所幸的是江湖门派中有弟子见张佳乐久久未归，便商议决定派人折回去看看情况，并且施以援手。

张新杰也跟着来了。万幸的是还没有到无可挽救的地步。忙了一天一夜，才将张佳乐从鬼门关捡回一命。

这下子皇帝却是失了民心。舆论之下连忙对外宣称退位居太上皇。新帝为了给江湖一个交代，将所有行刺人员全部诛杀。

不知道怎么的，几个月后那太上皇就莫名其妙的因病去世。

新帝上位，主动与江湖各大门派议和，大刀阔斧的实行新政，世人皆道其为一代明君。

庙堂上安静，江湖上也因此平静了许久。

还有便是烟雨楼楼主和百花谷的二当家在那次变故后就双双失踪了。

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了。

如今的漓江上没有了往日的山雨欲来风满楼，天空洗过一般的一尘不染，令人心旷神怡。

有哗啦啦的水声不断的传来，荡起涟漪，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划着船，水声在辽阔的江面上越发显得空旷。

船上还有两人，男子长相看着有些忧郁，嘴角却含着笑，像是阴天里破云而出的阳光。女子长相虽不是绝色，却也足够让人移不开眼。

“想什么呢？”男子弯下腰，笑着弹了一下女子的额头。

楚云秀时常会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日。

他站在门口心急如焚，看着紧闭的门房，里面就躺着张佳乐。

他是为了救自己而伤的，楚云秀想。若是出了个什么岔子…楚云秀不敢再想下去。

门开了。

张新杰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楚云秀等得接近崩溃，眼睛里隐隐有血丝。

想要张新杰开口，却又有些不敢听下去。

“救回来了，别担心。”张新杰低声道。“现在已经休息下了，等会儿药煎好了，记得让他喝了。”

楚云秀在听见“就回来了”几个字后，终于松了一口气，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脱力感，张新杰后面再说什么似乎都隔得很远，只看到两张嘴皮一张一合的，模模糊糊听的也不甚清晰。

楚云秀拼命抑制住想要流泪的感觉。

张新杰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，半天没得到回应，看着楚云秀呆滞的模样，心里有点不满：“你在听吗？”

楚云秀茫然地回过神来。

“算了。”张新杰摇头，“对了，刚刚醒着的时候，他叫我问你带一句话。”

“什么话？”这里没有外人，楚云秀连装都懒得装一下。

张新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，才说道：“他问你，待会儿你是以什么身份去看他？”

楚云秀浅浅的回扫了他一眼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
张新杰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回应。

“你早就知道了，甚至就是你做的，是不是？”楚云秀问，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。

“是。”张新杰承认。“他的面具本就是我做的，他央求我替他瞒一下。”

“我之前很认真的问过他，真的决定好了吗？他说他决定了，原因，是不想让你再受伤。”

“他连二当家的身份都不要了，甘心到你身边来做个护卫。你可知道他为什么？”

几个时辰过去，张佳乐才悠悠转醒。

才刚醒来，就看见楚云秀支起胳膊在床沿边打盹。

楚云秀本就没什么棱角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温和。没了平日里锋芒毕露的样子，张佳乐就这样看着怎么看也看不够。

“醒了？”或许是被张佳乐惊醒了，楚云秀睁开了眼。

张佳乐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如今她已知晓此事，又不知道张新杰有没有道明原委，现在，该怎么面对呢？

张佳乐纠结的两条眉毛都要缠在一起了，楚云秀先开了口。

乐乐我先给你说件事，不知道你记得不记得。

张佳乐点头，示意他接着说下去。

那一年我七岁，想吃糖葫芦，可是何师爹走散了，又一直找不到，我心里很着急，却又只能干着急。

有一位哥哥走到我面前来，大概九岁十岁的模样，看着我又要哭出来的样子，慌得不知说什么好，就问我想不想吃糖葫芦。

我就回答想，他转身没给我买了一串，我拿着就吃。他很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不怕他，我当时没有告诉他，因为他长得比师爹好看，所以我就不怕他。

后来师爹告诉我，那个模样大概是百花谷二当家的养子。我当时就下决心要当上烟雨楼主，因为只有这样，我才能与你并肩站在同一高度。

张佳乐，你记得不记得？

张佳乐努力地回想了一下，记忆里似乎有一个小女孩吃着糖葫芦，笑的见牙不见眼。

也是少年神采飞扬的模样。

张佳乐忽然笑了起来。

“笑什么？”

“走吧。”

“去哪里？”

“答应过你啊，四海为家。”

“想什么呢？”张佳乐弯下腰，弹了一下楚云秀的额头。

“没什么啊。”楚云秀笑道。

“你看你这个样子，哪里还有一门之主的样子？”张佳乐笑。

早就，被你惯的没有了。

“你看这是什么？”张佳乐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。

“你做的？”楚云霄伸手接过糖葫芦尝了起来。

“你想多了，我哪里有那么有才？”张佳乐笑了。

“哦，没事，我就随便问问。”楚云秀不胜在意，反正都只是那一个人送给他。

“我前两天收到大孙的来信，说百花谷与烟雨楼，最近几个月发展都还不错。”

“那是，小怡当楼主，小欣再帮衬着，出不了什么大问题。”楚云秀漫不经心的声音中有十分的笃定，毕竟在三年前就已知晓两人的实力，不用着担心。自己不在，两个人的水平才有更大的发展。

而自己如今，只管浪迹天涯好了。

在这时划船的少年郎愣了一下，忽然开口：“我记得很久以前，也有一位哥哥送了我一串糖葫芦。”

张佳乐：……世界真小。

四年时间小朋友都长成大人了，张佳乐忽然叹了口气。不管这少年究竟是不是之前的孩子，都会让张佳乐忍不住感慨。

时光易逝啊。不过还好，心爱的女孩终于和自己在一起了。

楚云秀半眯着眼，忽然唱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谣。

张佳乐笑道：“之前我听你吹笛子，知道你唱歌不好听，没想到还是人不可貌相。”

“ 这句话说的，好像你吹笛子很好听一样。”楚云秀道。

“你要不要听一听？”

楚云秀一狠心一咬牙，将身侧的笛子递了过去。听吧听吧，反正死不了。

张佳乐缓缓吹奏起来，出乎意料地楚云秀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
笛声悠扬，就像平静的生活，细水长流，淌过无痕。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，印在回忆里。

楚云秀抬头看见张佳乐眼中温柔如水，摄人心魄。

忽然划过了两句诗：陌上人如玉，公子世无双。

这样岁月静好，也不错。

风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来，携带着笛声又归去。

楚云秀坐在小舟上，看着张佳乐轻声应和着：

长行的  不停留

归来的  飘零久

临别前  重逢后

临泉渡水  白云载酒

—END—

文末摘自Aki阿杰《何以歌》

太差强人意了以后一定改正拖稿的习惯。

这篇是18年11月完成的。

我错了，下次还敢。